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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圣殇》:金基德的自我矛盾

2012-11-01 热度:1979

 

 

《圣殇》即开拍以来备受关注,尤其是斩获金狮大奖后,在欧美等国首映上更是一票难求。擅长的题材,熟悉的环境,金基德驾驭《圣殇》可以说是得心应手。他延续了以往作品中对人性的拷问和自我救赎两大主题,对社会现状的揭露更是犹如一把匕首直杀韩国当下社会的心脏。但是与他以往作品相比,金基德变得内敛了。


《圣殇》是一个充满矛盾的故事,而这种矛盾也来源于金基德本身。故事里,被人称为是“魔鬼”“索命人”的高利贷债主江道冷酷无情、极端残忍,而骨子里他不过是个缺爱的孩子。他可以为了一点钱把人逼上绝路,轻则残废,重则死亡,不少忍受不了现实的重担和他的厉行之下的人选择了自杀,这其中就包括了尚久。尚久的母亲踏上了复仇之旅,她采取了一种更为残忍的方式去折磨江道,直到最后一刻才明白,江道的恶是有原因的。故事外,金基德一边用他凌厉的眼光去批判社会,去探讨人性,一边又在向主旋律靠拢,讲述着浪子回头,并以世外高人的口吻去探究生命是什么,人性是什么,亲情是什么,金钱是什么。


作为基督徒的金基德,宗教因素几乎出现在他每一部作品里,最典型的就是《撒玛利亚女孩》。单从片名和海报中就能看出片中隐含的宗教因素,也可以说是信仰。海报中,替子寻仇的母亲成为圣母玛利亚,恶魔般的男子扮演着耶稣,将这种“殇”从人界上升至神界。片中,这种宗教因素更是贯穿始终,比如两次出现在墙壁上的字“信耶稣得永生”,比如所有受害者(借款人)都会称他为魔鬼转世,比如尚久母亲的复仇是为了让他的灵魂泯灭……


作为“暴力美学”的代表人物之一,金基德的“金式暴力”虽没有赤裸裸的展现出血腥的场面,但其威力丝毫不亚于一颗手榴弹。从审查机制给出R级中就可看出来。片中表现的最赤裸和残忍的一幕就是江道收债过程中,还不上钱的人总会断手断脚留下残疾,他估计好尺寸把人从楼上推下去摔落个残疾,谁知并不如所愿,干脆拿上砖头补上一道。如果说这种暴力是简单粗暴的身体上的暴力,那尚久母亲的复仇是对江道灵魂上的致命一击。人生中最痛苦的事莫过于“得不到”和“已失去”,对于从小缺乏爱,缺乏家庭温暖的江道而言,失去的打击比得不到更可怕。所以尚久的母亲采取了一种虐待自己的方式去虐待他,虽让常人有些难以理解,当一切放在极端这两个字上有显得合乎情理了。影片最后,三人躺在泥土上,已死去的,面色安详,而活着的,蜷缩着,苟延残喘着,都仿佛在骂道这操蛋的社会。金基德将他电影里的凛冽和浪漫主义发挥到了极致。


或是由于生平经历的缘故,金基德作品中所出现的性总是畸形和不正常的。比如《弓》里面的老人和女孩,《撒玛利亚女孩》中的男人和女孩,无一例外都是将性丑化。片中出现的两次性爱场面都是充满暴力和变态的。第一次如脾气暴躁的男人强迫妻子在做活的地方云雨一番,却被前来收钱的江道打乱,为了还债,女人脱衣解带,自愿献身,但江道并不领情。第二次更为荒诞,为了证明究竟是不是自己的“母亲”,竟然用性来判断。


除此之外,本片悬念的设置也很精彩,在一边设悬念一边解谜的过程中又埋下伏笔。蓬头垢面,生性残忍的江道被突然“冒出来”的母亲惊吓不少。关于江道的生世一直是个谜团,直到影片最后也没有给出答案。我们无从去猜想他的经历和遭遇,更不愿去想象那些他一个人熬过来的艰难日子。没有亲人,没有朋友,没有师长,没过过生日,没收到过生日礼物,没有灵魂,犹如行尸走肉。终于,他的生命中走进来了一个女人,这个女人自称是他母亲,有不得已的苦衷当初狠心将他抛弃。试问,该是怎样的母亲才会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,才会时隔三十多年再相认,才会不清楚自己孩子身上的胎记?当我们以为金基德会借此线深究下去时,一场巨大的阴谋拖着重重的铁链,迎面而来,触不及防。如果说前面“母亲”的做法颇令人费解,那就此得到了全面的回答。


“爱之深,恨之切”,江道对母亲的恨一直未停过,但是一直未曾忘记过母亲。尽管他不知道母亲的模样,只能用照片上抽象的女人作为代替。他把“母亲”的照片贴在靶上,发泄着这些年的恨意。直到尚久的母亲出现,代替了他的“母亲”。两张照片的变化,从侧面可以看出江道打心里默认了这个母亲。这也不难理解影片最后,为什么江道明知是一场骗局,还是会穿着“母亲”织的红白毛衣与她躺在一起。毛衣是母爱最直接的一种表现,江道当成了是他的生日礼物,在他心里,就是属于他的。


最后说说片尾的音乐,悲伤的曲调,优美的女声,如梵音低吟,空旷嘹亮。带有浓浓的宗教风味,与影片基调吻合,使主题在结尾处得到升华,发人深省。汽车拖着长长的血印子驶向远方,天已破晓,救赎仍在继续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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